故乡，渐渐老去的村庄

admin

文：常敬勋

图：来自网络

故乡是一曲悠扬的清笛，总是让人魂牵梦绕；故乡是风筝的引线，总是牵绊着我们思乡的心；故乡是一串流淌的音符，总是摇曳着我们心底最柔软的所在。家乡的那些人，那些事，是你我挥之不去的心灵栖息地，是我们记忆中最深刻的部分。

我是在村庄长大的孩子，纵然离家快二十年了，但村庄的一棵槐树，一个鸟巢，一汪水洼，一处蜂窝，我都依然清晰地记得……

和很多外出打工的人相比，我总觉得自己对故乡的牵挂，是历久弥坚的。因此，当年我考上大学时，家里很贫穷，得到了村里很多人的帮助，也正是他们的一路扶持，才使我真正地走出了农村。

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感恩情结，不管平时工作再忙，我都保持着每年回家三次的节奏，同时我还会带上孩子，希望他知道，老家的那片土地，也是他的家乡。

但如今，孩子已经不愿意回老家了，因为村庄里，只剩下年迈的老人，没有同龄的孩子一起玩耍。每当想起这些，我都会无助地叹息。

人到中年，经常思乡。夜深人静的时候，我就会油然想起自己的村庄，想起童年未曾遗忘的那些趣事，想起村里的村里一起长大的发小，想起那些日益变老的父老乡亲，想起村子的原始轮廓，想起……

我怀念村庄的熟悉味道，熟悉鸡鸣狗叫的喧嚣，熟悉父母呼唤孩子回家吃饭时的抑扬顿挫，熟悉四月间空气中的芬芳，熟悉村庄升起的一缕缕炊烟，熟悉村庄带着汗水的味道，熟悉泥土的清香。

我热爱家乡村庄的一切，一切的一切，但但无论如何，我没想到的是，当我都还在他乡努力打拼的时候，故乡却在岁月的侵袭下，变得如此萧瑟，如此清冷，如此荒凉，如此静默。

家乡的村庄，像一个疲惫不堪的老人，沉沉地睡去。

这次回归故乡，是我一个人。走在村庄曾经熟悉无比的小路上，四周寂然无声，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，脚下的这条小路，不知影印了的多少村人的脚步，至于在未来的日子，还有多少人接着叠加足迹，我不敢想象。

行走于寂然无声的村庄里，那些鸡鸣狗叫的声音，一去不复返了，一些房屋大门紧闭，草长莺飞的日子，上面又开始爬满了青翠的藤蔓，一些人家的老墙上，枯萎的丝瓜秧还在，一些老物件，被随意地遗弃在坑旁屋角，破败的痕迹一览无余。

村庄里的池塘，也渐渐睡去。我在池塘边驻足良久，没有看到一个人影，甚至连一只鸭子的踪影，也难以寻觅。

但在以前，此处却不是这样的，当年这里是孩子们嬉戏的场所，也是全村人洗菜、洗衣服、洗澡的地方；也是村里的女人们，谈论东家长西家短的聚集地。几乎所有的新闻事件，都是从这里传播出去的。

然而，在三十年前，“打工”两个字，搅动了整个村庄，年轻人一个又一个离去，紧接着是中年年，然后就是一些孩子和老人也陆陆续续地离开。

池塘依然还在，和小村一起静守着寂寞的时光。池塘也失去了原有的功能，日复一日，年复一年，池塘已成为在外游子心中一道标记性的风景。

此刻，眼前的池塘依然清澈，里面的鱼儿在欢快地游着。只是目睹着周围的寂寥，心里失落无边。就连心底的怀念，也力不从心。

听人说，为了扩大土地种植面积，池塘将会被淤泥掩埋。但它的层层碧波，它的丝丝涟漪，和它曾带给村庄的无限葱茏，一直会留在大家的心底，永不逝去。或许，在某一天，村庄的池塘，会彻底睡去，不再醒来。

村庄里的老人，也一个个睡去。他们在庄稼地里劳碌一生，离开世界后，也埋到庄稼地里，只是，很多坟墓无人问津，上面长满了杂草，越来越荒芜。

在我的心中，始终认为那一座座祖宗的坟茔，就像一根根的丝带，一头连着故乡，一头牵绊游子的思绪。但这些年，坟茔上的香火传承渐渐断了，无人祭奠的坟茔，他们的后代还能找得见自己的根吗？

如今，村庄里只剩下一些年迈的老人，他们倔强地固守着村庄，但留守的他们，内心却是孤寂的，也茫然的。农闲的日子，他们唯一常做的事，就是端坐在门口，默默思念远方的孩子。

如今，种地的老人，虽然不再像过去那样辛苦，但勤勉惯了的他们仍然每天在忙碌着，不是拾掇拾掇这里，就是摆弄摆弄那里，有时去田间拔一棵野草，捉一只虫子，像侍弄自己的孩子一样，认真而执着。他们在机械单调的生活中，打发着每一天的日子。

村里在外的年轻人，他们的心也渐渐睡去。他们当中很多人抱着改变自己改变村庄的想法，一头扎进了城市，但很多年过去了，他们往日的激情也在时光中被慢慢地消磨殆尽。

当年，他们为了过上好日子，而纷纷逃离村庄，但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，在外的他们，大多挣扎在城市的最底层，从事城市里最肮脏、最沉重的劳动，住着最低廉、最拮据的房子，工资增长的速度，永远跟不上房价攀升的进度，他们的身心越来越疲惫，如今大多抱着“今朝有酒今朝醉”的想法，苟且活着。

而那些返乡的创业者，也并没有换来想要的结果，养鸭子养螃蟹的小军，在家折腾了四年之后，又回到上海的船厂，继续做电焊工；种植葡萄树和石榴树的小冬，忙活了几年，如今也转战了城市；回村里做自媒体的小蒙，她的视频，已经有四个多月没有更新了；唯有三年前返乡承包土地的小光，还在支撑着。

梦里熟悉，实际陌生，就是我对老家村庄最真切的感受。故乡，从未遗弃我们。村庄，依然还在。只是，我们为了生活，不得不选择了离别。

没有年轻人和孩子的村庄，变得越来越没有生气和活力，虽然村容村貌越来越好，房子盖得也越来越漂亮，但这一切，都无法改变村庄已经渐渐睡去的事实。

如何让渐渐睡去的村庄早日醒来，让更多的年轻人回乡创业，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。说真的，我在多年前，就有回老家创业的想法，但“人在江湖，身不由己”，人到中年，终归不是为自己而活。

有时，我也在感叹，既然时光驮不起疲惫，那就放下心中的倦意吧！让心灵回归村庄，把乡愁吟出深情。默默为那些返乡的年轻人祷告，期待他们能够让睡去的村庄，能够带来“搅动”，带来复兴。让沉寂的村庄慢慢被激活。

这就是我的故乡，虽然日渐荒芜，但绝望中带着一丝希望的家园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登录/注册后可看大图

我从心底发出呼喊：故乡沉睡已久的村庄，你究竟何时才能真正“醒”来？